老井也不算太老,算起来也就是150年左右的时间。
老井位于山谷中一条小溪南侧的一块平缓地上,井台用大块的长条石砌成,约三四平方米,平坦、方正,井口直径在1米左右。井台之下为圆形,深度在6米上下,其中水面以下深度约为3.5米,井水甘甜清澈。老井四周长满了数百年生的大栗子树,晚秋时节常有树叶、栗棚或者栗子落入井内。
老井的体积、深度应该是附近数公里范围内最大的,水量也非常充足。即使是春旱时节,其他大大小小的井均干涸无水时,它仍然水量充盈,宛若人们心目中的“神井”。
在我的记忆中,老井只有一次不堪重负、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那是2002年春天,家乡以水蜜桃为主的水果业极为兴盛,多台喷灌机昼夜不停地从数十米,甚至百米深的深井内把有限的地下水抽上来用于浇灌果树和日常生活,由于连年干旱少雨,老井终于不堪重负了。
在老井完全干涸前,父亲病重即将离我们而去,我曾经和哥哥一起在子夜时分下到井底淘了半桶水,拎回家中供众人“明目”。此后,少数没有自备深井的住户就只能到有井户“乞求”用水了。还好,绝大多数乡民并不吝啬。
好在那场大旱之后,降水又丰沛起来,老井又露出了往日的“笑容”,继续为少量无井户服务。再后来,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备井,老井为大家服务的历史使命告一段落,甘甜的井水开始静卧于井内,不再喧嚣,似乎已经“睡着”了。善良的乡民用石条将其覆盖,让长时间劳碌的老井好好“休养”。面临河沟的一侧也用石块砌牢,以确保老井不被洪水侵扰。
我与老井是有缘的。早年不记事,但老井的水滋养了我的父母,当然也就成为我的“生命之源”,或许现在我的身体里还充盈着老井的力量。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也不例外。大概10岁开始,我就担负从老井挑水供全家用的“重任”了,而且乐此不疲,一干七八年。挑水的活儿劳累且危险,但我总是积极主动地为家里“分忧解愁”。井沿儿冬季覆冰、雨季蹚水、爬坡、道路泥泞……各种困难不一而足,我一担一担地把水担回家,有时一个早晨十多担水不在话下,磨破了肩、压弯了腰,或许现在我的吃苦耐劳精神就是那时老井赋予的吧!
担水时比较危险的还有下井捞水桶,有时用扁担把桶系下去取水时,稍有不慎水桶就会从扁担钩上脱离,已经灌满水的桶就会沉到井底。一开始人小不敢下井,只好哭啼啼地找到大一点儿的哥哥们帮忙。大一点儿后,就尝试着用两脚蹬着井壁、两手扒着石缝一点一点地自己下井,想方设法把水桶捞上来。现在想起来,这个举动非常危险,一旦疏忽掉入井内,小命也就交待了。好在当时人小胆大,那么多年还真没发生过什么事。
人的一生看似走向遥远的终点,本质上也是迈向生命的原点。我过去和未来都属于家乡,当然也包括那口百年老井,因为那里是我的归处。
(作者单位: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