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十几年前,不知哪里传出“鸡肉致癌”的谣言,吓得市民不敢吃鸡。后来谣言不攻自破,人们照旧吃鸡,而且越吃越讲究。中国人爱吃鸡,食法繁多,名堂不少,诸如常熟的“叫花子鸡”、贯州的“王傻子烧鸡”、广州的“太爷鸡”、符离集烧鸡、禹城扒鸡等等,都闻名久远。
可别以为鸡只是一味专供口福的美食,在人类历史上,大至宗教信仰,小到器物服饰,几乎都有鸡的影响和痕迹。
封建时代的中国历来注重“道德立国”,古人在众多动物中唯独看中了鸡,誉称其为“德禽”。善于借物性宣扬儒家道德的文人认为:鸡“首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仁也;守夜不失时,信也”。鸡有如此“五德”,当然备受推崇。司晨报晓的公鸡被称为“长鸣都尉”“酉日将军”。古人讲究等级官衔,故对鸡也封官晋爵了。
所谓“鸡卜”,即将鸡煮熟后独取两眼部位的骨头,如骨裂成人物形状,便是“吉”,不像人形就是“凶”。云南纳西族传统的丧葬习俗之一是鸡陪祭,云南白族更有一种颇具民族特色的“鸡信仰”。白族人的一生,生老病死、婚丧嫁娶、起房盖屋、建功立业、结义结拜等,都离不开鸡,鸡成了人的保护神。如小儿发寒热,梦中惊悸,家人须抱大红公鸡“喊魂魄”。每喊一声,拍打公鸡一下,使发咯咯声,回来后将鸡往病儿身上连放三次,魂魄便被招回。拉祜族祈求丰收的传统习俗是“叫谷魂”,也是鸡唱主角。拉祜人相信,谷魂惊走,乃有秕谷,故收谷时用鸡在地边啼叫谷魂。
据《拾遗记》记载:尧在位70年,其间有个叫祇支的国家给尧进贡一只“重明鸟”,眼睛像鸡,声似凤鸣,展翅有力,能搏击猛兽虎狼,使魍魉鬼怪不能为害。从此,百姓无不洒扫门户,祈盼重明鸟落在门上。后世的人们谁也没亲眼见过这种鸟,只好以鸡为模型,刻木甚至铸金做成鸟形状置于门户之上,以辟邪驱恶。贵州安顺地区苗族群众过年时,还保留着原始的“磔鸡”习俗,磔即肢解而杀,然后将鸡骨头串起来,横挂在门楣之上。这种风俗也是奉鸡为神。山西、河北一带民间每年除夕之夜,大门上不贴门神,却要贴一张木版年画的大公鸡,当地人相信公鸡能啄掉五毒,还可以消除病疫,辟邪驱恶。
国外还有一些奇特的为鸡过节的习俗。法国北部诺尔省的图尔昆城镇每年有“鸡鸣节”,当地人在街道上举行世上罕见的“斗鸡啼比赛”,在规定的2小时内,看谁喂养的雄鸡鸣叫次数最多,获得冠军的雄鸡可得一份营养丰富的饲料,而其主人则得一份啤酒。
最为奇怪的是,西班牙有两个鸡节:一个爱鸡节,一个恨鸡节。每年6月最后一天,人们将鸡舍打扫干净,并在四周饰以野花,用上等的饲料款待鸡儿们,祝它们节日快乐、体健蛋多。但到每年12月最后一个星期日,西班牙西部瓜拉特村的鸡儿就要倒霉了。当地村民在广场上空倒挂一只两脚系于粗绳上的鸡,六个小伙子代表村民对鸡“开庭审讯”,历数鸡的种种“罪恶”,然后判鸡死刑……
我国民俗中,有跟公鸡拜堂的逸闻。晚清时,广东省东部的客家人,男子多半十一二岁就到南洋一带谋生。在侨居地赚了点钱,又到了成婚年龄,但因侨居地的姑娘不中意,回国成亲的旅费又负担不起,便捎个信或寄张照片回家,托媒人说亲。举行婚礼时,自己却仍在海外,此事又不能由其他人代劳,就别出心裁地找一只公鸡与新娘拜堂。当时上海的《点石斋画报》就刊登过“以鸡代婿”的新闻。这种以鸡代人的风俗暴露出歧视妇女的丑恶传统,最终销声匿迹了。
我国的斗鸡传统起源甚早,战国时《庄子·达生篇》中已有记载,后世渐盛,唐宋时达到高潮。其实,斗鸡是古老的国际性娱乐活动。在欧洲,古希腊时期的泰米斯托克利将军就发明了斗鸡游戏,用以鼓舞士气。在巴西,全国居然有2000多个斗鸡场。古巴还把斗鸡当作一项公共体育活动,但阿根廷警方现在严格限制斗鸡活动。加拿大和美国的大部分州也都禁止斗鸡,但南方各州仍流行地下斗鸡活动……
一只小小的家禽,实在有许许多多的话题。当然,鸡说到底还是“人间一碗菜”。“雄鸡一唱天下白”,是古今中外所有底层人的一种美丽向往。梦想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