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脸色苍白正在输液，见到张姐，上下打量了一下，没说话，闭着眼轻轻睡去。

　　张姐今年四十岁，当护工才一年。之前在工地当小工，后来经人介绍到这家医院当护工。当护工不需要太大力气，也不用经受风吹雨淋。张姐很珍惜这份工作。老人睡着后，她端起老人的痰盂、便盆倒掉，又拿起老人换下的内衣裤洗好晾晒。

　　张姐是老人的儿子请来的。老人的儿子是一家公司的副总，姓雷，张姐叫他雷总。

　　雷总请来张姐后便出差了，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张姐日夜陪着老人，老人的右胳膊和右腿摔伤了，行动不方便，吃喝拉撒全由张姐照顾。老人因为生病脾气很暴，有时斥责张姐，张姐从不辩白。

　　三天后，雷总回来，张姐正服侍老人吃药。护士走后，雷总和张姐拉家常，张姐说她有两个女儿，大的十岁，小的七岁。家离城区不远，坐公交车四十分钟就到。“谁照顾她们？”“她们可以照顾自己，她们爸去年修房时从屋顶上摔下来，伤了脊椎，只能躺在床上。孩子们每天放学一起做饭，照顾爸爸。她们成绩都很好，每年都考第一。”张姐一脸骄傲。

　　雷总走的时候，递给张姐几百元钱，让她看老人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张姐有个小日记本，上面记录着她花的每一分钱，包括花钱的时间地点。

　　晚上老人睡了，张姐思念女儿，到走廊上给女儿们打电话。回房时发现老人醒了，正挣扎着想上厕所。张姐连说对不起，老人微笑着说“没关系”，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对张姐露出笑容。

　　老人渐渐好起来，脾气也好多了，有时会主动请张姐吃亲友送来的水果，张姐总是婉拒。

　　母亲节那天，雷总来了，送给老人一捧康乃馨：“妈，母亲节快乐。”老人抽出一支递给张姐说：“送给你吧，你也是母亲呢。”

　　张姐心中一暖，这是她平生收到的第一支鲜花。

　　“今天我陪我妈，放你半天假，回去看看孩子吧。”雷总说。“不用了，家里都好。”“不扣你工资，现在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我想让你回家顺便采点过来。”“这好办，我们村子里就有，我和孩子给您多摘些回来。”

　　张姐笑盈盈出了医院大门，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窗外，天空澄澈透明、纤尘不染，原野繁花似锦、生机盎然。